
段淑芳
端午節前夜堵車厲害,我從株洲驅車兩三個小時到長沙參加萬寧的小說集《雨一直下》新書分享會。返程,又是兩三個小時。精神上的愉悅竟不覺得旅途的困乏。
《雨一直下》拿到手,很喜歡,封面設計以紫色為主,茄花紫的窗簾,茄花紫的窗欞,一只灰色的小貓盤腿坐在窗前,靜靜地凝望著窗外的雨,神秘與浪漫由此彌散。漫天的大雨,似乎在慢慢講述書中的十二個撿拾自由和夢想、愛與尊嚴的故事,在觸摸人間的生長、迷惘、隱痛與涼熱。
十二個故事如十二面棱鏡,每個故事都是社會的切片,你我都是時代浪潮中的“雨中人”,在泥濘里艱難跋涉,又在暴雨中等待晴空。萬寧老師創作生涯已有三十多年,著有《城堡之外》《麻將》《紙牌》《講述》等多部作品,發表作品兩百余萬字。而此部作品被譽為女性視角下的中國社會浮世繪。
還記得2023年,也是在長沙參加萬寧的《城堡之外》新書分享會,由詩人張戰主持的。從張戰老師兩場溫婉大方的主持來看,她對萬寧的作品如數家珍,她是懂萬寧的。而我,作為萬寧的忠實粉絲,接連兩場分享會都未缺席,是被萬寧的某種魅力與氣質所吸引。
認識萬寧有十多年了。2010年,我從郴州來到株洲這座城市工作和生活。我把作協會員關系轉到株洲后,就輾轉要到了萬寧的聯系方式,那時,她是株洲市作協主席。我問她,自己的郴州市作協常務理事的身份可否也相應轉過來。哪曉得,萬寧一點也不給我面子。她對我說,作家要靠作品說話,你先好好寫東西,等我看到你的作品覺得可以了,自然會增補你為株洲市作協理事。
我聽后羞愧難當,只得收斂心性,埋頭于文字之間,潛心創作。直到在《湖南文學》《湘江文藝》先后發了幾篇小說后,萬寧才高興起來,數次夸我有進步。年末的作協理事擴大會邀請我參加,并增補我為株洲市作協理事。這件小事兒讓我看到了萬寧是一個講原則的人,會員里誰有好作品,她就認可誰、欣賞誰。
這之后幾乎每年的市作協理事擴大會或年會,我都沒有缺席過。有時也有幸和她一起參加過一些省、市作協組織的采風培訓活動。接觸久了,我對她有了一些了解。她養狗養貓、養花花草草,并養得非常投入。養了曇花,我們就看到了她洋洋灑灑上萬字的散文《寂寂曇花半夜開》,養了狗就先后誕生了萬字散文《九妮也有詩和遠方》《時光晃呀晃》,外加三萬余字的小說《五月,五月》。就連兩只飛到窗臺上做窩的烏鶇鳥,她也滿懷欣喜地關注與投喂,最后寫下萬字散文《一場戀愛與生兒育女的鳥事》。她說寫作素材,就在身邊,遇見什么,就寫什么。
她養的曇花每年在六至十月間,一輪又一輪地驚艷到我的眼睛,怎么會有如此圣潔如此美麗的花?我心生羨慕。有一次,我特意去她的辦公室,求了幾片珍貴的葉子試圖扦插,然而終究未能如愿,無緣親眼見證那半夜里曇花一現的絕美與驚喜。耐心和技巧缺一不可,寫文章和養花其實是一個道理。
所幸我有一件事與萬寧一樣,我們都是路癡。我看她到哪里都要導航,有時明明開了導航,到了岔路口一不留神還是會走錯路。我幾次坐她的車,都會被她那手忙腳亂的樣子逗笑。這個時候,我會釋然,原來她也有迷糊的一面。
在她的新書分享會上,我問了一個人生標簽的問題,就是如何定義“美女作家”,如何看待別人對她的這一稱謂?萬寧回答得很大度,隨別人怎么稱呼,末尾還是會亮出她的觀點:寫作與性別、容貌無關,作家是靠作品說話的。私底下她還是會有牢騷:這么多長得漂亮的男作家,咋就不喊他們“美男作家”,偏偏女人一寫作,“美女作家”就喊開了,這不是性別歧視是什么?
萬寧就是這樣一個認真的人,但她平常說話、做事一派天真。每次主持市作協理事會,她像和家人聊天一樣,有一說一。如她寫文章,很少寫提綱,很少謀篇布局,全憑真情流露、自然流淌,不拿腔作勢。
寫作是個艱難的過程,用一輩子的喜歡,默默地做著一件事。她說,這本《雨一直下》特意選了四篇20世紀90年代初的作品,就是一種回望,看一路走來的蜿蜒,看當初的起點。我思忖,也許當下的作品,她在未來某個時刻回望,也覺得是個起點。她說過寫作就是完成,結束,然后再完成,再結束,永不停息。
(作者系中國作協會員、株洲市作協理事。萬寧,中國作協全委會委員、湖南省作協副主席)
責編:劉暢暢
一審:印奕帆
二審:蔣俊
三審:譚登
來源:華聲在線